历史的遗迹

正文

我们本着怀旧的心情,不辞劳苦,重返离别了三十五年的故乡。我们绝对不是观赏它日新月异的面貌,而是寻找当年留下来的旧屋,也可以说是寻找历史的遗迹。

今年清明时节,扫墓完毕,归程途中顺便取道来到出生和长大的地方（越南广宁省河桧县棠花乡佳林村）。尽管环境起了翻天复地的变化,但是,凭着深藏在脑海里的记忆,我们很快就认得出故居的位置了。小时候经常放牛的土墩依然如故地屹立在绿色的田野上。沿着水泥路横贯岭坳的转弯处,夹杂在密集的黄墙红瓦的房子中间的地方,一间破旧不堪的盖着黑色瓦块的土房子抢先映入了我们的眼帘。这就是我们要寻找的旧屋。

这间土房子就是何胜堂兄在上二十世纪六十年中亲手建造起来的。土房子的结构非常简单,墙壁是用大块泥砖（泥婆砖）砌成的,屋顶盖上土制的瓦块。日子久了,瓦块由灰色变为黑色,墙壁的批荡也开始脱落,唯有那几个格木窗完整无损。现居住在这间土房子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京族妇人。征得老妇人的许可,何胜兄慢慢地走进屋里,好一会才走出来。我留意到他的眼眶挂满泪珠。可想而知,他望物而生感慨。他的记忆並没有模糊。曾经在此住了几十年,屋子里的陈设和分佈还清晰在记忆中；那里是大厅摆放四方桌,那里是睡房摆放木床,那里是厨房,朝夕生起柴火做炊的炉灶,那里放置水缸和水桶......甚至连放耕作的工具,一点一滴,他还记得一清二楚。他嘘唏不己,天不留人,自己也象全乡村的侨胞们一样被逼抛弃可爱的居屋。我们徘徊在房子的大门前,照上几张照片以资纪念。放眼四周,过去一模一样的土房子己经无影无踪。唯有它独领风骚,毅然屹立！它的形象勾起了我们无数的回忆和联想,引以自豪。

经历漫长的岁月,这间土房子成了历史的见证者,自然而然也是历史的遗迹。从这间土房子,可以追溯悠久的历史。在动荡不安的年代里,为了逃避战乱,我们的祖先携带家眷,离乡别井,从广西防城老家迁徙到这里,用勤劳的双手,饱受千辛万苦,开荒辟地,播种庄稼,建起了新的家园。当年还在越南生活的时侯,要是路经旧海宁省广阔的农村的话,人们就会见到许多上述的土房子。这就是依照过去中国老家传统的建造模式盖起来的。无可置疑,见到这样熟悉的房子,自然会意识到这是华侨人居住的地方。

世事沧桑,谁会意料到,晴空一个霹雳,全村、全乡、全县,甚至全省的侨胞不约而同抛弃家园,远走天涯,另找新生。问苍天,可悲又可恨！今次,我们有缘还见到昔日的故居真是喜悲交集万分。这给我们带来多少回忆,眷恋和怀旧之情；对昔日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和冲天干劲,含辛茹苦地开辟这块土地的祖輩深表怀念和肃然起敬！

附注：图示：右二何胜堂兄；左一是京族老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