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剎(Vàm Sát)奇觀
過客
爲了鼓勵青少年從事創作,8月11日,得到穗城會館贊助,本市文學會組織了一次郊遊。我是個旅遊迷,雖然第二次遊芹耶,但還是充滿了新鮮感。
猴島記趣
從喧鬧的南西貢,過了平慶渡口,我們仿佛進入另一個世界,回到大自然的懷抱,呼吸清新的空氣。新筑的公路,穿越森林,貫通全縣,直到海邊的芹盛鎮;幾乎沒有岔道,除了遊客,人煙稀少。芹耶縣深入四面環水,卻水源短缺不適宜農耕,旅遊和養殖業是經濟的兩大支柱。
旅行團第一個看點是盛福寺。據介紹,這是芹耶最古老的廟宇,建於19世紀。寺廟低矮,牆壁和前門都是新建,毫無特色可言。
猴島是芹耶最吸引遊客景觀之一。在參觀前,我們得到提醒,要提防猴子惡作劇,會搶走遊客零星雜物。事實上猴子非常親善,不會侵犯它們的“衣食父母”。成百只猴子扶老攜幼,有的抻著大肚子,向遊客投以乞討的目光。遊客常買包花生米,觀看它們像人那樣剝食(左圖)。
旅遊區有上千只猴子,據管路人員說,它們都喪失了覓食能力,要靠人工餵養。在我看來,旅遊區已經生態爆滿,貧瘠的紅樹林已不能供應充足的食物。這裡養的猴子是十分普通的長尾猴,學名恒河猴,沒有保存價值,旅遊區飼養是用來娛賓的。
我不禁想起七年前我曾到過的吉婆島國家公園(屬海防市),附近也有猴島,曾有好事者引入長尾猴以吸引遊客。慢慢長尾猴喪失使用價值,人們對它棄之不顧,結果猴島“猴滿為患”。猴子水性極好,它們游過隔海相望的國家公園,貪婪地和公園珍貴的白臀葉猴搶食,使葉猴賴以生存的生態環境受到嚴重威脅。國家公園內既不能開槍,也不能投毒餌,國內外專家都束手無策。
猴島的重頭戲是看猴戲,我想起一句成語“沐猴而冠”;猴子是最容易訓練的,但左看右看都不像人。達爾文關於人類來自類人猿的假設由於找不到中間環節,早已受到懷疑。
紅樹林探幽
我們從猴島下渡,想起8月2日發生在芹耶的翻船事故,大家都格外小心。汽
艇只承載8人,遇到我這樣的胖子,只載7人,並且配備足夠救生衣,可保安全無虞。汽艇飛快地掠過水面,濺起半人高的浪花(左圖);縱橫的水道雖然狹小,但七彎八拐,急轉彎時大家擠成一團,頗有幾分驚險。我盡情享受在水道穿插的樂趣:我聽到了天籟,聞到了大自然的氣息。
兩岸清一色紅樹,十來米高,遮蔽一角藍天。紅樹長靠龐大的氣根系統支撐,才能固定在鬆軟的沼澤地上。越南擁有東南亞最為壯觀的紅樹林,占全縣面積47%,被評為胡志明市五大旅遊勝地之一。越語Vàm Sát,英譯Mangrove,指鹽漬地水生的木本植物群體,統稱紅樹,中國報刊常音譯“望刹”。
經歷了十多分鐘的“水上飄”,就到樹林深處。岸邊都是沒可及膝的泥濘地,要走過一段好長、為遊客架設的木橋才到達抗戰時期第十特工團隱蔽所。這是一座茅寮,搭在樹幹上,看起來像鳥巢(下圖)。我對所有神話般的英雄事蹟向來十分懷疑,這個蚊蟲滋生、沒有淡水、河裡滿是鱷魚的地方,親眼所見,才深信這是一道敵人打不進的銅牆鐵壁。
展示區重現昔日艱苦抗戰景象:燈光如豆、簡易海水蒸餾器、從樹幹承接雨水的漏斗,以及許多實物、真人大小塑像。不要小看這些“茅寮”,不僅有指揮部,還有會場、醫療室、後勤處、兵工廠,都得到紅樹林的隱蔽,使敵人有目如盲。我不禁對這些令敵人聞風喪膽的“望刹”特工肅然起敬。
“森林隱蔽我軍、包圍敵人”
望剎在抗法戰爭時期就是著名根據地。美僞時期,芹耶縣分成芹耶、廣川二郡,棣屬平綏省,后劃歸邊和省;我方則成立“望刹特區”,代號T10,后改組成第十特工團。第十特工團的任務是破壞敵人的海上交通命脈——龍斗河(sông Lòng Tàu),在9年抗美戰爭期間,共參加大小戰爭595次。著名戰功有火燒芽皮總油庫、爆破龍平總倉庫、用火箭炮炮轟市區。第十團也有680名戰士倒下,其中只有三分之一找到骸骨安葬。
抗戰期間,美國和西貢政權向“望刹特區”瀉下2百萬噸炸彈、4百萬升落葉劑。1975年戰爭結束時,紅樹林被破壞殆盡,但只用五年,望剎又恢復昔日的鬱鬱蔥蔥。
敵人可不是吃乾飯的,他們也向望剎空投小股別動隊,進行反遊擊戰。這些別動隊受過特別訓練,同樣神出鬼沒,懷揣飯糰芝麻鹽,帶著美制的鹹水淡化丸,在紅樹林一蹲就是一個禮拜,忍饑挨餓,可是連遊擊隊的影子也找不到。這令我想起詩人素友的詩句:“Rừng che bộ đội, rừng vây quân
thù"(森林隱蔽我軍、包圍敵人)。
抗法戰爭時期曾有一支著名的平川軍在望剎出沒。平川軍原來是嘯聚山林的民間武裝,後來分化成三股。最強大一股是楊文洋(三洋)所部,約一萬人,很早就投奔革命,參加越盟。1946年,在檳椥省的一次戰鬥中為法軍所包圍,三洋壯烈犧牲。死後,三洋得到追封少將,是南部最早的將級軍官。現在同塔梅有一條50公里長的渠道以三洋名字命名。
平川軍第二股為十知(Huỳnh Văn Tro) 所部,抗戰初期就為越盟改編成衛國軍。十知受命馳援三洋不果,退守望剎開闢根據地,後轉戰南部東區各戰場。日內瓦協議后,十知集結北上,受封大校。
黎文遠(七遠)統率的平川軍第三股是最小一股,但知名度最高。七遠潮裔,1904年出生,地痞流氓出身,最初也投靠革命,但受法國策反,1948年帶兩個排回城投敵。法國殖民者立即授予大校軍銜,1952年晋升少將,委任堤岸警察局长,交予管理大世界及堤岸一帶的娛樂場所大權,法人坐收娛樂稅。吳庭艷上臺後著手第一件事就是向各教派私人武裝開刀。1959年4月,吳庭艷發起進攻,平川軍全線崩潰,退守望剎。同年9月,吳庭艷派楊文明大校乘勝追擊,紅樹林並沒有給予屏障,平川軍殘部被全殲,七遠僅以身免,逃亡柬埔寨。
就像許多自稱“儂族”的華人所熟知的殖民地第五師司令王亞生一樣,作為法國的“忠實朋友”,七遠在法國做寓公,客死于1970年。
我們在濛濛細雨中踏上歸程。有賴長虹旅行社的完美安排,我們得以暢遊詩情畫意的紅樹林,緬懷先烈,追憶往事,可謂碩果累累。
我又和前年同遊泰山的詩友攜手同遊,詩興所至,寫了一首打油詩:
迂迴水徑可通幽,暫避塵囂看馬騮。
桃李盈前薑仍辣,泰山一別始同遊。
旅游团摄于望刹博物馆前
特工战士雕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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